~.-~范仲淹修的可不是幾個破寨子，如果不想進攻，只是防御，自延州到環(huán)慶路，這些寨子的作用無可替代。

    至于近億錢帛，沒有虛言，幾年下來，朝廷向陜西投放了是有近億財帛費用，但不是讓范仲淹一個人用掉的，范仲淹用掉的僅是其中一部分。

    范仲淹臉色沉重，也沒有不高興。

    他不是韓琦，若是韓琦，鄭朗反而不會說出這句話。、

    聽出鄭朗話外之意，不是破寨子，但相比于朝廷的投入，陜西諸邊路取得這點成績，實在有些拿不出手。

    富弼在契丹很苦逼，鄭朗也幾乎在做著一件十分絕望的事，他擁有一千年的歷史知識，看得很清楚，但身在局中，又有幾人能看清楚？包括范仲淹在內(nèi)，以后的許多人十分聰明能干，可有一個顯著的特點，固執(zhí)己見。沒有這份固執(zhí)，就沒有三百年第一人的高尚道德情操，就不會脫穎而出。

    可因這份固執(zhí)，想要他們放棄心中的想法，會有多難？

    鄭朗感到比征服西夏還要難！

    他還做著一份努力，希望未來那場鬧劇，多少留下一份光亮的顏色。喝了一小口酒，又說道：“再說兵。國家用廂兵本意是收容難民流民，給他們一條活路，不讓他們被宵小蠱惑，發(fā)動暴亂反叛。用意是好的。發(fā)展到今天，也不能說一點用處也沒有，可以從中挑選出精銳士卒補充禁軍，提高禁軍戰(zhàn)斗力。還可以用來替朝廷做一些力役。但至于在養(yǎng)活五十多萬廂軍？況且朝廷還有更龐大的力役，包括弓箭手與壯丁。一年得多少用費？有沒有起作用？戰(zhàn)爭到來，除邊民外，朝廷用上多少弓箭手、壯丁與廂兵？興修三白渠，又有多少廂兵與力役參與？一方面人力極度浪費，一方面多處地區(qū)因為逃田或者災(zāi)害原因，又無人耕種田地。希文兄，你認(rèn)為是對的嗎？”

    說得有些偏頗。

    這些人天南海北。不在一處，陜西用兵，不可能全部調(diào)到陜西來。三白渠工程浩大，僅是當(dāng)?shù)匾恍┝σ叟c廂兵無法完成這個任務(wù)的。不得不雇擁大量當(dāng)?shù)匕傩?，或者采用鄭朗在太平州的做法，以田換力，鄭朗裁來的士兵也參與到這個工程當(dāng)中。否則就是有了充足經(jīng)費，想要竣工，也不知道等到那一年。

    但廂兵制度肯定出現(xiàn)了錯誤。

    “八十多萬禁軍，河北路兩百五十幾營。河?xùn)|路一百六十幾營，陜西路三百三十營。不包括更多的廂兵、蕃兵與當(dāng)?shù)氐墓?，僅是正規(guī)禁軍達(dá)到七百多營。為什么需要這么多禁兵，御敵也。什么叫御敵，難道只能等著敵人出擊后被動的挨打，不能做主動出擊，御敵于國門之外？譬如大夫醫(yī)病，頭痛醫(yī)頭。腳痛醫(yī)腳，是不是治病的好法門？漢唐可曾有過這樣的故事？若是策略得當(dāng)，裁掉一半禁軍。會產(chǎn)生什么樣的積極意義？為懲枝大于葉，而使地方割裂。邊境駐軍越多，京城禁軍隨之增加。于是京畿各路擁有近七百營禁軍。邊區(qū)裁掉一半禁軍，京城也可以裁掉一半禁軍，七百多營，三十多萬軍隊，一年節(jié)余多少費用？一個平安監(jiān)讓舉國上下歡騰一片，但平安監(jiān)的收入能養(yǎng)活多少軍隊，四百營，三百營。兩百營？”

    “冗兵乃是我朝禍端之一”范仲淹沉聲說道。

    裁兵鄭朗在做，龐籍與范仲淹也在做。但兩者性質(zhì)截然不同，范仲淹與龐籍渴望的是一種和平環(huán)境下，逐一裁軍，減少國家支出。再加上他們軍事思想是消極防御為主。所以注定他們成了議和派。

    鄭朗裁軍目標(biāo)不僅是減少開支，也是為了保持一支有戰(zhàn)斗力的軍隊。逐一將老弱病殘與不思進取的士兵裁去，這支軍隊數(shù)量上減少，戰(zhàn)斗力卻提高了。

    長遠(yuǎn)想法更不同，鄭朗從骨子里痛恨宋朝這種不思進取，消極防御的想法，他所想的裁軍，是將周邊強大的敵人鏟除削弱，從根源上逐一裁軍。比如殲滅西夏，沒有西夏這個國家，僅是一些地區(qū)性的勢力，西北本地再有一批忠于朝廷的蕃兵，以及一些弓箭手，只要駐扎一百營禁軍，就可以掣肘整個西北。若將幽云十六州拿下來，將長城修新修葺，河北河?xùn)|路同樣可以裁去兩百多營。

    就算京畿集中兵力遙控四邊，有四百營禁兵足矣。

    去掉七百多營的禁軍，會省下來多少錢？

    將整個南海與大洋洲開發(fā)，也未必能滿足宋朝七百多營禁軍的消耗!

    “希文兄，不僅如此，京畿周邊地區(qū)近七百營指揮，京城附近禁軍四百七十幾營，按照上報朝廷的，每營有兵四百余人，但可以將他們召集清點一下數(shù)量，看看最后倒底有多少人!”